老街裁缝 胡玲 十八岁不到,阿娇就被送到叔叔的裁 縫 铺做学徒。 叔叔的裁缝铺开在老街,定做衣服、修改衣服、缝 縫 补补 , 大小的活儿都接。叔叔手艺好,为人厚道,在老街有一定的名气,生意不错。 阿娇不想做裁缝,可是没学历没模样,找不到合适的工作,只能到裁缝铺混口饭吃。叔叔说,裁缝也是门大学问,学好手艺,走到哪儿都不愁饭吃。阿娇嘴上不说,心里却不屑,你做了一辈子裁缝,做出啥名堂?她不想和叔叔一样,过一眼望到头的生活,她随时都在寻找机会离开老街,离开裁缝铺。 叔叔手把手认真教,阿娇心不在焉地学,常常不是车歪了线,就是钉错了纽扣,客人们一阵阵抱怨,小姑娘,怎么做事的?比你叔叔差远了。叔叔赔着笑,老板,消消气儿,我帮您修改好。阿娇泄气地说,我啊,压根不是做裁缝的料子。叔叔一笑,说,没人天生能做出漂亮衣裳,关键得看有没有用心,只要用心,什么事都能做成。阿娇想,大道理谁不会说啊? 阿娇学习裁缝一年多,还没出师。一天,一个嘴角长着红痣的女人来到铺子,光鲜亮丽,派头十足。师傅,下周我要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晚宴,来做条裙子。女人量了尺寸,挑了料子,选了款式,当即付了钱。 女人走后,叔叔对阿娇说,这条裙子你来做吧。阿娇连连摆手,不行不行,您让我做,肯定给您做砸了,那女人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,不好惹啊。叔叔说,你婶的姐病得很严重,要走了,我得去乡下帮她料理后事。阿娇没法,硬着头皮答应了。 赶鸭子上架,阿娇看尺寸,裁布,锁边,做起裙子来。没法啊,女人等着穿,还是重要宴会,她不敢太怠慢。加班,熬夜,忙活好几天,总算如期完成。几天后,叔叔回来了,看了看她做的裙子,没说什么话,她的心悬起来。 女人来取衣服,拿着裙子里里外外瞧了半天,露出了笑脸,说,做工看起来还不错。阿娇悬着的心落了一半。叔叔指指阿娇,是她做的。女人的脸晴转多云,师傅,这就不对了,我是冲着您的手艺来的,您却让小丫头滥竽充数。叔叔笑着说,您回去穿穿看,如果不好,我亲自 給 您改,改到您喜欢为止,如果还不满意,我把钱两倍退给您。 一天后,女人满面春风地来了,穿着阿娇做的连衣裙,得体,合身,很显气质。女人亲拉起阿娇的手,小姑娘啊,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,裙子穿着很舒服,朋友们都说好看呢!说着,女人用赞许的眼光打量了阿娇一番,没想到,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,厉害得很。女人硬塞给阿娇一对珍珠耳环,送给你啦,太感谢你了,以后啊,我所有的衣服都找你做,我还要介绍姐妹们来做。 女人喜滋滋地走了,阿娇看着手里的耳环,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满足的喜悦,从未有过的感觉。 几天后,女人介绍的姐妹们来了,抢着让阿娇做衣服。那段时间,阿娇连夜赶工,充满了劲头,前所未有的认真,从未有过的仔细。那些女人们试穿后,都说满意。渐渐地,找阿娇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多了。叔叔说,你可以出师了。 半年后,叔叔突然晕倒在裁 縫 铺,送去医院一查 , 是颈椎癌晚期,叔叔长年伏案做衣服,影响了颈椎。叔叔躺在病床上,笑着对大家说,没事,到了那边,我还可以做裁缝。阿娇心里一酸,叔,你咋那么喜欢做裁 縫 ?叔叔说,以前做学徒时,我也不喜欢,觉得做裁缝很 丟 人,没别人风光,有次,有个大人物来店里定做衣服,他并没有让大师傅做,而是指着我说,这小伙子看起来很机灵,让他给我做吧 ! 我给他做了身中山装,他很满意。几天后,我在报纸的头条看到了他开会的照片,他穿着我做的那套中山装,很精神。那晚,我激动得一宿没睡,从那时起,我就决定,要好好做衣服,做一辈子裁 縫 。 人啊,一辈子很短,完完整整做好一件事情就行了。 现在,我一点遗憾也没了,很满足了。阿娇泪流满面。 一个月后,叔叔平静地离开了。 叔叔的葬礼上,阿娇看到了那个嘴角长着红痣的女人。女人说,其实,我是你叔叔朋友的女儿。女人犹豫了下,接着说,有件事情你叔叔一直没让我告诉你,现在他走了,我觉得我应该说出来,你那次给我做的裙子很难看,你叔叔偷偷送来他做的裙子,他叫我穿着他做的裙子,专门去店里谢你。那对珍珠耳环,也是他买的,你叔叔, 用心良苦 啊。阿娇站在叔叔的遗像前,哭成了泪人。 阿娇成了老街裁 縫 店的新主人,她的生意越做越大,后来,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公司。老街这间裁缝店,阿娇一直没有转给别人,她经常来店里看看。店里,挂着叔叔的遗像。 ( 略有删节 ) 19. 下列对小说的理解和分析,最恰当的两项是 ( )( )(4 分 )